第77章 起杀心_燕宫杀,公子他日日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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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起杀心

  青龙宝剑削铁如泥,刺客的大刀竟被断成两截。

  小七倒吸一口凉气,他方才那一声闷哼,必是替她受了那一刀。

  若再晚上一瞬,断成两截的必然是她自己。

  一时竟说不清到底是她救了许瞻,还是许瞻救了她。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她与许瞻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刺客不知有几人,除了最初破窗进来的,木纱门外还有幢幢黑影,个个儿举刀朝他挥砍了过来。

  小七从前知道许瞻金贵得很,也听说过他能会挽雕弓射天狼,他身边总有护卫将军在,因而极少见他拔剑。

  她也从未见过许瞻与人短刃相见的模样。

  他的掌心常扣住她的脖颈,记得那是一点茧子都没有的。

  这暗沉沉的夜色里,青瓦楼如兵马躁动,杀声四起。

  刀剑铮然如两军交战,白刃溅血。

  许瞻很强。

  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到底是怎么练出如此高强的武艺来的,小七不知道。

  怔怔然只看见刺客一个个败于青龙剑下,殷红滚热的血先后在木纱门上溅出大朵大朵艳丽的花来,不知究竟是谁的血。

  可人太多了。

  他杀不过来。

  方才那一刀已然划破了他的胸口,如今右臂又被砍了一刀。

  小七回过神来,她从剑台上拔出了他的金柄匕首。

  初时,她想帮他一把,把匕首用力插进刺客的胸膛。

  她想,方才许瞻拉了她一把,她此时也该帮他一把。

  但她攥着匕首走来时,见许瞻正背对着她。

  小七心头骤然一跳,脑中登时清明。

  这不就是她要等的机会吗?

  她从四方馆回来,被他辱作娼妓,被他锁了猎犬才用的铁项圈,这就是她要等的机会。

  更遑说,这是燕国大公子。

  他要吞魏灭楚,统一北地,但若他今夜便死了,魏国至少能得十年的喘息。

  十年,足够魏人好好地整军经武,打个翻身的胜仗了。

  许瞻没有错,但魏人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的野心。

  错的是这礼乐崩坏的世道,叫群雄逐鹿,叫人心不古,叫他们倚势挟权

  翻云覆雨,叫他们个个儿都想夺天下。

  她是魏人。

  她是魏国的嘉福郡主,她该为魏国尽心尽力。

  真正的猎人从不将自己的脊背暴露给敌人,小七不是猎物,她也是猎人。

  眼下实在是最好的机会。

  他若死,便是死于刺客之手,与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她能正大光明地离开兰台,没有人会起疑。

  拔刀出鞘,寒光逼人。

  她的刀锋对准了许瞻的脊背。

  旦听那人低喝了一声,“小七!”

  小七刀尖一顿。

  楼下人声顿起,有人高声喝道,“保护公子!”

  继而是杂乱的脚步声往楼上冲来,“末将来迟,公子恕罪!”

  眼看着周延年已经带兵登上了三楼,最好的时机显然已经错过去了。

  小七上前一步,将刀尖疾力扎进了刺客臂上。

  刺客惨叫一声收了手,那人的青龙剑已刺入其人心口。

  周延年带的侍卫已将余下的刺客重重包围,另有翻出窗口的刺客,亦被悉数斩杀殆尽。

  医官来的时候,许瞻已反手扯掉了染血的长袍,褪去手臂,露出了胸膛来。

  原本结实有力的胸膛,此时因伤血肉外翻,十分可怖。

  那人亦是拧着眉头,面色煞白。

  医官禀道,“公子伤口极深,所幸未能伤及筋骨,只是仍需以针线缝合。”

  那人微眯着眸子,“那便缝合。”

  医官又道,“下官先为公子清理伤口,再施以麻沸散,可暂止疼痛。”

  那人问,“需几针?”

  “伤口很长,至少也需十针。”

  “不必什么麻沸散。”那人抬眸,笑问小七,“从前在魏营,可为人疗过伤?”

  小七恍然一怔,从前在魏营,那已是许久之前了。

  好似就在昨日,又仿佛恍若隔世。

  她垂眸答道,“是。”

  “我们死了很多人,连军医都没剩下几个。我为同袍举过炊,疗过伤,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你可上过战场?”

  “没有上过战场又怎会成为战俘?”

  “沈晏初是右将军,他竟舍得你上战场?”

  小七眸中聚泪,“魏国儿女,皆

  可上阵杀敌。”

  “杀敌。”那人复了一句,微微晃神,大概意识到自己便是她口中的“敌”。

  医官已备齐了针线刀具,那弯钩细针在火中烤了。

  许瞻却朝着小七命道,“你来。”

  小七恍然一怔,那是许瞻,是燕国大公子。

  即便他此时负伤,亦是有着摄人心魄的赫赫威仪。

  她杀过人,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但她不敢在许瞻身上动刀动针线。

  但杀人不过是一个心念一刀子的事,刀线一下下地穿过皮肉却好似在凌迟她自己。

  即便方才一时起了杀心,亦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但若要她在他胸口上一针一针地缝上十下,她万万不能。

  她的双手紧绞一处,不肯应下,“公子金尊玉贵,小七下手没有轻重,不敢。”

  他笑了一声,白着脸将她拉至近前,“怎会不敢。”

  医官见状,知趣地躬身退了下去。

  小七踟蹰不肯动手,“公子,小七不敢。”

  他平静地说话,语气疏离,“你对我可有过杀心?”

  他扣住了她的右手,那只手是夜曾攥紧了金柄匕首,只差分毫就能插进他的脊背。

  小七陡然一凛,“小七不敢!”

  “有,还是没有。”

  她心里惊惧,口中只是辩白,“小七不敢。”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我问的是,有还是没有。”

  那双犀利的凤眸一眨也不眨地审视着她,小七怔然失神,她记得许瞻曾审讯她多次。

  到底有几次,一时半刻好似又数不过来。

  但总有许多次,没有一次是安安稳稳地从他跟前出来的。

  许瞻不会轻信她,她也没有信过许瞻。

  究其原因,到底是因为她与许瞻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因而永远不会有真正的“信”。

  有的不过是无休止的猜疑罢了。

  她屏气吞声,心里的惶惧无处躲藏,但到底最后落在他眼里的是还算平静的神色。

  难怪许瞻曾说她“真是天生的细作”。

  小七摇头,“公子不曾杀小七,小七怎么会对公子起杀心?”

  那人垂眸,依旧是无声地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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